第48章 一些未遂的事(2 / 2)

我偷偷瞄了一眼,见他取了柳枝、竹盐与清水,当真仔细清洁起了自己。

我拉开门,把惠月她们叫进来,小声道:“哄好了,你们忙,我先走了。”

蝉儿一把拉住我,眼泪汪汪祈求道:“沈娘子,求你留下吧,陛下这儿没你不行,他一睁开眼,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去哪儿,要是待会儿又见不着你,必会问责我和惠月姐姐的。”

“我又不是郎中。”

我嘟囔道。

但瞧了眼蝉儿与惠月眼下浓重的乌青色,我还是没狠下心,叹了口气道:“好吧,你先去歇息,我来顾着他。”

一时心软,结果就是我又要独自面对狗皇帝了。

我合上殿门,惆怅地拉了个蒲团坐下,望着窗外发起了呆。

窗外蝉鸣聒噪,青翠树影落在古雅的石砖上,一个年轻宫人从檐下走过,风吹起她柳枝绿的布裙。

昨日萍生被捉走的时候,也穿着这样一条宫裙,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。

想去问问李斯焱如何处置她,可又觉得没必要,像萍生这种情况,即使她为了自保供出了长公主,也已经伤了皇帝万金之躯,只有死亡一个下场。

她留下的丸药还留在枕中,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把那几枚毒丸拿了出来,犹豫半晌,最后放进了李斯焱送我的一个花瓶里。

我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,藏好了丸药后,我的心剧烈地搏动起来,像是在做贼一样。

屏风后传来轻微的响动,我蹑手蹑脚去窗边坐好,恢复一手托腮,遥望窗外的姿势。

李斯焱见了镜子后,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多么有碍观瞻,在屏风后磨唧了小半个时辰,才收拾得溜光水滑地出来了,雪白的亵衣外面披了一件华美的织锦长衫,头发束成优雅的发髻。

我见状惊奇道:“你居然还会束发?”

他坐到我身边道:“莫说束发了,凡你想得到的家务事,朕都会做。”

十指轻轻扫过我的鬓发,他把我抱进怀里,侧脸吻上了我的嘴唇。

我觉得不太舒服,但思及我的目标,还是强忍下了挣扎的冲动,顺从地搭上了他的腰侧。

我的手如有魔力,所到之处,掌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。

他越来越沉迷,越来越意动,唇齿厮磨不够,还试图撬开我的牙关,我纠结了一番,还是决定先顺他的意,贝齿微动,试探地舔了一下他的舌尖。

如果我没记错,这是我第一次回应他的亲热。

这一下仿佛触动了某个奇怪的开关,李斯焱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无比,胡乱扣住我的后脑勺向自己的方向压去,急切到近乎哆嗦颤抖,可偏偏又不擅长亲吻,只能不知所措地我的唇齿。

哟,还挺纯情。

在这情迷意乱的时刻,我保持着高贵的冷静,据然还有闲心去想:看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,一定没碰过他的嫔妃们。

跟他一比,我还算见过点世面,没吃过猪肉,但在传奇话本里写过不少花式猪跑的场景,当下便反客为主,勾住他的舌,像个货真价实的女妖精一样撩拨作乱。

李斯焱顿了一顿,被我突如其来的主动刺激得方寸大乱,微显狼狈,可他到底是掌控欲很强的狗皇帝,很快就掌握了诀窍,强横地抢走了主动权。

甜头给足,我顺势而退,任由他亲亲啃啃,再也不给半点回应。

被亲得烦了,我龇出一排小白牙,不轻不重地咬了他的舌尖一口,随即抽身而去道:“好了,纠缠也要有个限度。”

我们的亲吻如同一场战争,看似李斯焱主导,其实进退推拉俱由我暗中掌控,我摸了摸被亲肿的双唇,不停地安慰自己:这是取得李斯焱信任必要的牺牲。

俗话说得好,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嘛。

“可朕不想停下。”

他道。

“什么?”

我一怔。

李斯焱抬头,眼里似有两团烈火在燃烧,散发的热气几乎能灼到我皮肤上,他不错眼地盯着我,目光像见了肉了狼崽子一样幽暗,带着细微伤口的舌舔过嘴角,怎么看都是随时要下嘴的模样。

我心里顿时意识到了不对。

于是一连退开了好几步,严肃道:“李斯焱你不能言而无信,你说过在我养好身子前不碰我的,耍赖是小狗。”

“朕后悔了,想听朕学两声狗叫给你听听吗?”

他轻而易举地抓住我的手腕,又稳稳地把我压在我平时写字的小书案上,我尚未反应过来,整个人已经如一条被捆在案板上的鱼了,狗皇帝用身体把我困于方寸之间,我想跑,却被他堵得来去不得。

我的妈呀!

“我……我有癸水在身!不吉利!”

我惊恐地大喊。

“骗子,朕会不知道你癸水的日子吗?”

李斯焱咬牙笑出声。

“你!”

救命!他真的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吗?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月事时间啊!

狗皇帝两下抽去我的腰带,态度坚决,眼里亮晶晶的,倒映着两个小小的我。

那样专注的模样,好像此刻我就是他的脏腑,他的宝物,他的全世界。

“禽兽!坏人!王八蛋!”

我快气哭了,谁要当他的全世界啊!我后悔死了方才没轻没重地撩拨他,搬起石头砸自己脚,我亏大了!

“再骂几句,朕可以更禽兽一点。”

李斯焱喘息着笑道,笑容兴奋而明亮,狼崽眼馋许久的那块肉,终于要落到它嘴里了。

肩头一凉,他已经拉下了我的外袍,不用看也知道,我现在以一个女孩最屈辱,最柔弱的姿态躺在一个男人的面前,神情惊慌恐惧,身体却绵软如春日的远山──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,包括本来就自制力不太强的李斯焱。

世人皆爱雨打梨花,绿肥红瘦,就是渴慕摧毁干净完整的东西,让它哭,让它痛,让它摔进泥土里,只能依附自己而生。

作为一个写传奇话本的野生情感专家,我太他妈懂这种粘稠的渴望了。

我悲从中来,咬着嘴唇哭出了声,眼泪顺着腮帮子劈劈啪啪掉在地上,打出一大片小池塘。

李斯焱停顿了一下,用指腹拂去我的泪珠,可这次,他不打算惯着我了,继续认真地脱我的外袍。

或许我刚才的撩拨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,让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,可以对我做一些更过分的事,我发脾气也没关系,之后只要哄一哄便好了。

不行!我心中怒吼,要让他明白,我有底线,用了强就再也哄不好了!

“李斯焱,”我抽抽噎噎地开了口:“你昨天晕过去前说过,要和我重新开始,你不记得了吗?”

他没想到我突然提了此事,怔道:“不错。”

“大骗子!”

我睁大泪眼婆娑的眼睛,哭得像只被大猫拨弄的雀儿。

委屈的控诉打断了皇帝的禽兽行为。

我上回这么哭得那么厉害还是成婚那一天。

女孩的眼泪是武器,他撑在我上方,一脸欲求不满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我。

“我已经被你挟持进了宫,也想好了今后把自己给你,唯一的指望就是给自己留点尊严,不要那么快委身于昔日仇人,可你连这点体面都不给我留,还说什么重新开始?是让我永永远远地恨你吗?”

我一边哽咽,一边把自己缩成一个大虾子。

此时李斯焱已经将我半截亵衣扒了下来,我的肩膀,脖颈,半条手臂都袒露在了空气中,如一大片柔腻的雪,冷且羞耻。

“你不要再让我恨你了,”我低声道:“近日我待你如何,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?事到如今,我只是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,说服自己不要纠结于过往,只看今后,你如果连这个理由都不愿意给我,怎能让我心无芥蒂地放下过往呢?”

听完我的话后,李斯焱的神情慢慢变了。

扑食的狼崽发现有块更加肥美的肉挂在不远的前方,可唯有他愿意放弃手下这一块,才会有资格去够那块更加诱人的肥肉。

这是我给李斯焱精心挑选的终极奖赏,死心塌地,长长久久。

没错,他确实多疑,吝啬于信任别人,他明白我的性格有多烈,也未必不知道我是在哄骗他,可就因为是不可能的奢望,才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──是假的又怎么样呢?如果能长久地骗下去,真假又有什么关系?

可即使如此,我也没有把握他能听得进去,我焉能不知男人对此事的热衷程度?他被我勾出了一身的火,手下是软玉温香,嘴边是觊觎已久的心仪之人,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怎么看我今日都是凶多吉少了。

见他久久没有反应,我的心渐渐凉了下来,半晌绝望地扭过头,身体微微战栗,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暴风骤雨。

他的手落了下来,捏住我亵衣的领子,指尖有意无意划过我的皮肤。

他挫败地叹了口气,可能是出于不甘心,或是无法安置的占有欲,他埋头在我手腕处,啃咬出一小块红印,像是小小的印章敲在我身体上,作为他私人印记。

然后,抓住衣领往上拉,再往上拉,直到把我的衣服恢复原状。

“你要记住你说的话,”他道:“朕没什么多余的心思陪你玩你情我愿的过家家,你如果骗朕,朕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来。”

嘴里说得狠,手里的动作却很克制。

一定是我给他画的大饼太香了。

今日我穿了身杏色夏衫并藕荷色石榴裙,那叫一个老气横秋,那叫一个老气正经,可我没想到,这么正经的打扮被揉皱后居然比寻常打扮还要勾人,李斯焱把衣服拉好后,并未起身离去,仍停在我上方,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我领口露出的一小截白腻的皮肤上。

大概是在考虑自己做的决定值不值得。

我攥紧了领子,从他身侧钻走,钻到一半,却被他一把又揪了回来。

他将我打横抱起,扔去了榻上。

我他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,非常想给这狗玩意来一记人格修正拳。

“既然答应了,就不准再随便动我。”

我伸出一根手指,直直点在他眉心:“过去的都过去了,我不与你算我家人的账,可你要是再欺负老娘,老娘这辈子都不会给你半张好脸色!”

李斯焱舔了舔嘴唇:“怎样才算欺负你?”

“现在就算。”

我恨恨道:“把你的狗眼收回去!”

李斯焱遗憾地挑了半边眉毛,勉强把目光从我领口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