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这个太液池被我承包(1 / 2)

第50章 这个太液池被我承包

晒完太阳回内殿休息时,我和魏喜子打了个照面。

我对他亲切友好地点头,对方却脸色大变,以我为圆心画了个巨大的圆弧,一路小跑逃出了殿门,好像我身上沾了什么致命的病菌一样。

我喊喜子哥你跑什么,魏喜子边跑边给我做了个揖,颤抖的小肉手出卖了他的恐惧。

“好歹以前也做过同僚,他不至如此吧。”

我埋怨道。

意得道:“魏舍人也是出于无奈,陛下提点过参事和舍人们,出入紫宸殿不许同娘子说一个字,有违此令者,轻则鞭苔,重则打板子。”

“除了安邑坊槐荫巷口王大娘家的那条狗,我没见过这么护食的玩意儿。”

我照例发出刻薄的嘲讽。

意得近些日子被我带得大胆了不少,积极给我捧哏:“的确不该。”

“嗯哼。”

我踏入了殿内,破天荒头一回没见李斯焱在殿中等我,只有几个新来的小宫人正趁着皇帝不在,做些洒扫之事。

见我进了门,他们齐刷刷向我行礼。

我随手抓了个离我最近的宫人问道:“皇帝呢?”

“陛下去了皇后宫中。”

小宫人答道。

“甚好。”

我很满意。

难得李斯焱不在,我突然想起了花瓶子里放着的几枚水银丸,放了那么久不知坏了没有,既然用不上,还是趁早扔出去的好。

于是走过去装作换花,将瓶子倒转过来,可是瓶里居然空空如也,那几枚丸子不翼而飞。

我愣住了,又倒了倒里头的东西,连里面烂掉的枝叶都倒了出来,却仍不见丸子的踪影。

难道不是放在这只瓶子里吗?

“惠月,我记得这个瓶子原本是一对的,另外一只呢?”

我问惠月。

“另一只一年前被陛下发怒时摔碎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我不由惊叫。

惠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。

我吓得不轻,都没想着迂回一二,单刀直入地问惠月道:“……近两月……都有谁碰过这个瓶子?陛下碰过吗?”

惠月越发奇怪:“这是御前的陈设,平日洒扫的宫人都会按时掸灰换花,陛下……陛下昨日倒是拿起来看过几眼,不过他也动了其他陈设。”

昨天?

我心想,昨天不是对萍生行绞刑的日子吗?莫非她临死前翻了供,要拖我下水了?

这蠢货!

我机械地转过身,缓缓挪动到榻边,感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。

李斯焱回殿的时候,我正正襟危坐于几案前,表面平静,其实内心慌得不行,甚至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自首。

李斯焱奇怪地扫了我一眼,叫来惠月问了几句。

不知惠月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话,他点了点头,突然就笑了,可我心里有鬼,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阴森。

要不直接问他吧……一口咬死此事与我无关,毒丸是萍生放的,嫁祸于我?

可是李斯焱最讨厌别人撒谎骗他,要是被他发现我没说真话,说不定会更加愤怒……

我愁得肠子都快打出络子了,鼓足勇气,用一个单音节开始了对话:“呃……”

可没想到,我还没斟酌好用词,李斯焱就已抢先一步道:“朕今天去皇后宫里,是让她准备中秋的夜宴,公事罢了,并非你想的那样,”

还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漂亮的木盒,放到我面前道:“别醋了,朕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?”

我更加害怕了,按李斯焱的尿性,盒子里头不会是小川的手指吧!

李斯焱见我不动,略感失望,便自己替我把盒子打开了。

我畏惧地看了一眼。

还好,不是沾着血的东西。

顿时松了口气。

盒子里躺着一支极精巧可爱的玉质步摇,头部雕着一只肥胖的鸟类,缀着的珠子颗颗圆润,绝无凡品。

“朕让工匠做的,这群废物手笨,做了一月才做得勉强能入眼。”

他不大自然地道:“浪费了朕辛苦画的图纸。”

我惊魂未定,伸手拿起步摇端详起来,步摇下的玉石珠子叮叮当当地互相敲击,玉石小肥鸟气鼓鼓地与我对视。

李斯焱身体前倾,隐隐有期待在眼中闪动。

总之……还是先把他哄开心了,再同他坦白吧……

我将小肥鸟佩在了发髻边,晃了晃脑袋问道:“好看吗?”

“还可以。”

他故作矜持。

他开心就好,我惆怅地想,看他这乐不可支的模样,我在他心里大概就是一只气鼓鼓的小肥鸟吧。

但我也没忘记正事,于是又清了清嗓子,把心一横道:“那个……陛下……惠月说你昨天将陈设都翻找了一遍……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儿吗?我反正日日都闲着,要不帮你找找……”

我不太擅长撒谎,目光满殿乱飘。

李斯焱笑意从眼底淡去,狐狸眼微眯,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
我太心虚了,哪敢和他四目相对,强颜欢笑道:“没丢东西吗?那最好了。”

“谁说朕没丢东西,”他嗤笑了一声,伸手将肥鸟步摇从我鬓边摘下,收进了盒子里,开口道:“朕把心思都丢在了你这儿,你却一眼都不乐意多看。”

我一听他这个语气,便知道要糟。

正想着怎么出卖一下节操和灵魂来弥补一二时,李斯焱却缓缓收回了目光,沉声道:“昨天是清河派来那贱婢行刑之日,她也知命绝于此,于是在法场上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词,你不如猜猜,她说了什么?”

“她骂你乱臣贼子?掖庭孽种?”

我尽量往刺激里猜。

“都不是,”他轻蔑地挑起眉毛:“她说朕下贱,朕痴心妄想,朕养的鸟儿其实日日都想着杀了朕,就等着朕暴毙了,好和情郎双宿双飞去。”

“证据么……她说你每日都在给朕下毒。”

李斯焱懒懒道:“想也是寻常,反正同床共枕的人,想下毒有的是机会。”

“她污蔑我!”

我吓坏了,这萍生果然想拉我下水!

妈的,这丫头是不是蠢!攀扯我对她有什么好处?

“求求你明鉴好吗陛下!我哪敢杀你啊?你死了的话我就成了妲己褒姒冯小怜,我家人都要算作祸国的外戚的!”

“而……而且我杀你有什么好处!你会让我陪葬的啊,我……我还年轻,不想死得那么窝囊。”

“总之她污蔑我,她叫我杀你但我没听,我怕你找我算账才没说出去的,并非我有意隐瞒……”

我拼了老命地澄清自己,恨不得赌咒发誓自己没干过,生怕他信以为真,又去掰小川的手指头。

“你急什么。”

李斯焱用一种晦暗的眼神瞥了我一眼,目光中似有讽刺:“朕又没打算信她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他淡淡道:“不管是真是假,她说了朕不爱听的话,大约是不想痛痛快快地上路,所以朕改了主意,给她赐了个凌迟。”

“现在即使她有什么秘密,也被带进了乱葬岗里,朕都替你把人杀得干干净净的了,你还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他以一种共犯的姿态安抚着我,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,他是目标,是受害者。

初秋的风真冷,凉丝丝地穿堂而过,让我每根汗毛都悄悄站立了起来。

“陛下都不来审问我吗?”

我极小声道:“可你明明知道的……她动手前最后一个说过话的人就是我。”

李斯焱平静地答道:“朕当然知道,可这次朕不想刨根问底,打算放你一马,也放自己一马。”

“朕确实从一个瓶子里看到了她说的东西。”

他指了指我丸的花瓶:“可现在她和清河都死了,此事便到此为止,不管你是否知情,朕都不想再追究了。”

他抚摸着我的手背:“……朕一点也不在乎她对你说了什么,也不在乎你为什么要留着那几颗丸药,只要你还全须全尾站在朕面前,朕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。”

我呆呆地坐着,耳边嗡嗡作响。

这算是什么理由?

他明知道我的小心思,却装聋作哑,不愿道破,一如往常地对待着我,为什么呢?不怕我真的对他下毒吗?

“所以,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动过歪心思的。”

我笃定道。

他不追究,可我却不会白白背下这口锅,正色道:“我没骗你,我真的没这个胆子,这丸药是她硬塞给我的,我没法子处理,才先藏了起来。”

李斯焱当真如他所言,一点也不在意,只随口道:“好,不是你,和你没关系,都怪那贱婢胡乱攀咬。”

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个扫兴的话题,长臂一伸,把我整个人从几案后面抱起来,放在了几十丈外的衣架子前。

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悬空,困惑地抬头看他。

这是在干什么。

李斯焱放下了我,转身打开了他送我的大衣箱,在里面翻来挑去,示意我来选一件。